最后一发结局
在下尽力了。
（下）
——我已接受我的命运——
在波动着的水里看着世界，是一种怎样的感觉？
清澈的池水在眼前随着呼吸波动，在鳃的一张一合之间，细密的气泡浮上水面。在他的眼里，在昏暗的浴室灯光的照射下，整间房子都随着水而晃动。它们都是那样虚幻而不真实的东西。
伊万将整个身子都埋在了水中，所幸的是这个浴池足够大也足够深，可以让他完全沉入其中。
他的皮肤因为在无数个日日夜夜中不曾与阳光有过多接触，而变得苍白不带血色。他就这样安静的泡在池水里，时间仿佛也静止了一般。
“咚咚。”
木门在外边被人敲响，声音顺着水流传进他的耳中。他从水中站起，水顺着凹凸分明的肌肉线条流下，滴入池中，滴答作响。
是谁呢？
随意的抓过一件挂在椅背上的衣服披在身上。又用毛巾揉了揉头发，沾下一些水。一步一步走向房门。
拉开房门，一阵冷风吹入。他抬眼便看到了来人散在肩头的黑色长发，上面沾着片片晶莹的雪花。
是王耀。
在伊万与世隔绝的这时间里，莫/斯/科又在下雪了。
“伊万·布拉金斯基先生？”王耀带着灿烂如阳光一般的笑容，用有些生涩的俄/语念出了这一长串名字，“这是您的鱼。”
王耀按照店主的指示，来到这个距离店并不远的小公寓中，为一位经常光顾他们店的，他也十分熟悉的客人送上今天的货物。
他抬起右手，盖着盖子的玻璃罐里，依然是几条红色的小鱼。
伊万看着面前的人。王耀还是穿着那身棉衣，东方人的骨架略小，那件衣服穿在他身上过大了一些，红色的方格围巾挂在颈上。一双短棉靴上沾满了雪和泥土。身上和发间都落满了雪，因为房间里温暖流出，已经开始渐渐融化成水。
他的脸颊和鼻尖都有些发红，喘着粗气，甚至是那双提着玻璃罐的手，也因为低温和寒风冻得发红而且干燥，而不是往昔在店中见到的那样白皙细腻。
他也微笑着，接过王耀手中的玻璃罐，随手将罐子放在门边。
那个想法再一次徘徊在脑中不去。
摘下他的围巾吧。
“王耀先生。”他忽然弯下腰，凑近他的耳边低声说道。
被伊万突如其来的动作震慑住的王耀呆呆的站在原地，他只能感受到伊万温热的气息久久徘徊在他的颈侧和耳边，他头发上还未干的水蹭在自己的脸上，还有一些滴在自己的衣服上。
伊万的手绕到王耀的颈后，冰凉的指尖贴上皮肤时他颤抖了一下，他并不知道面前这个时常在窗外对他微笑的俄/罗/斯青年到底要对自己做些什么。他只是站在那里，大脑一片空白，不知所措。
他的一圈一圈的解下王耀的围巾。
就如他多次在脑中所构想的一样，就如他时常在脑中所期望的一样。
而结果究竟会是如何呢？
他轻挑起面前的人的下巴。
雪花融化后的水从额前一直流下，流向东方少年光滑而洁净的脖颈，又流入锁骨的曲线中。
眼中的惊喜与期待瞬间化为泡影，他的手停在半空，瞳中的光华也在那一瞬间散去。
王耀惊惶的夺过他手中的围巾，双手匆忙又紧张的的围了几圈，向着笑容已经凝固了的伊万鞠躬道别之后，转身迅速离开了。
结果到了最后，我仍然是独自一人
孤独的人鱼期望能在人群中寻找他的同类。
可悲又可笑的故事。
他面对着摆满了整间屋子的玻璃罐，看着罐子里游动的鱼。
其实自己也是那一条被独自放在罐子里的鱼吧。
他笑了，然后他哭了。
玻璃罐在他失去理智的尖叫声中一个接一个的破碎、炸裂，炸出一朵朵漂亮的水花。
高亢又凄厉的歌声与呼啸的北风一起穿透了墙壁，穿透了这重重迷雾，穿越了厚重的云层，冲向云海之上。
这就是我的命运，我无法祈求改变。
但我只知道，在我走了之后，
是风儿无尽的呻吟。
END
